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3章

關燈
他為她投資研發白玫瑰系列護膚品, 為她設計稀有鉆石手鏈,給她制作白玫瑰臺燈,所有的驚喜和感動, 她都抵擋住了。

他的兩次真心表白, 她也抵擋住。

甚至抵擋住他開了兩天的車來西北看她。

卻唯獨對他的擁抱沒有免疫力。

以前她就喜歡在他懷裏,被他用力抱著,原來現在還是。

閔稀現在還記得他們人生的第一個擁抱,領證後從民政局出來,上車前, 他抱了她一下, 很輕的一個擁抱。

婚姻兩年, 他給她的最後一個擁抱也是在民政局門口, 拿過離婚證,她上自己的車之前,他抱了她一下。

那天車開出去後, 她淚流滿面。

眼淚好像怎麽都流不盡, 從民政局一直流到家裏。

閔稀拉回思緒, 手裏攥著他黑灰色運動外套, 傅言洲剛才抱她時, 她擡手是想要推開他的, 後來不知怎麽就變成她抓住了他衣服,但沒有推他。

他側身的衣服被她攥得皺成一團。

今天被他往懷裏一抱, 分開一年的那些委屈莫名湧上來。閔稀以為自己能控住得住,忽然間眼淚決堤。

分開後,愛著, 意難平著。

也一直努力去忘。

卻還是想他。

傅言洲把她抱得更緊,懷裏的人肩膀不斷在顫, 哭得隱忍又克制。

他的唇抵在她額前,聲音帶著鼻音:“對不起,我的錯。”

閔稀鼻塞,像被什麽東西封住,只能張嘴呼吸。

越忍著,眼淚就越止不住。

她明知道,離婚前他沒愛上她不是他的錯,可就是忍不住難過。在巴黎的一整個冬天,她經常什麽都不帶就出門了,在街頭走著走著就會想起他。

傅言洲單手抱她,摸摸自己的口袋,什麽也沒有,又觸觸她的羽絨服口袋,沒摸到有面巾紙。

他箍住她兩肩,把她抱到車前,車裏有抽紙,他連抽幾張塞到他自己懷裏。

傅言洲擡頭看別處,那幾只野駱駝已經慢慢走遠。

閔稀拿過抽紙擦眼淚和鼻涕,暗暗調整呼吸,鼻子還是不通氣,但眼淚總算不再往下掉。

他胸口的衣服被她哭花,濕了一小片,有眼淚有鼻涕。

她擦過自己眼淚,又給擦擦他衣服。

傅言洲:“沒事,不用擦,一會兒就幹了。”

閔稀從他懷裏起來,扭頭看駱駝離開的方向,長籲一口氣。哭了一場,心裏不再堵得慌。

傅言洲從車裏拿了一個大容量的保溫杯,天冷後她很少喝蘇打水,他準備了一杯溫水放車裏。

擰開杯蓋,倒在杯蓋裏給她。

閔稀接過來,水溫正好,一口氣喝光。

“我回去忙了。”她把杯蓋還他。

傅言洲讓她等一下,她眼哭紅了,一時半會消不下去。

“我車裏有墨鏡,找一副給你戴。”

閔稀:“不用,我包裏有。”

她揮揮手,大步往拍攝基地走。

商務車裏只有司機一人在車上,閔稀找出墨鏡戴上,又從包裏拿出一條絲巾圍在脖子上,把‘防曬’的工作做到位。

西北的紫外線強,戴墨鏡並不奇怪。

現在正在拍第二個版本的遠鏡頭,導演和盛見齊凝眉盯著監視器看,並未註意她站到了旁邊。

等盛見齊偏頭看到她時,閔稀的聲音調整地差不多。

“沒讓傅總過來坐坐?”

“他不來。不用管他。”

閔稀的聲音和平常一樣,清清冷冷中又帶著些隨和。

她岔開話題,關心道:“剛才拍的那個版本怎麽樣?”

盛見齊搖頭,擰開水喝,說:“不怎麽樣。不如日出版的,日出裏拍到幾只野駱駝。”

閔稀剛才在公路邊看到了那幾只駱駝,慢慢悠悠迎著太陽朝東走去。

盛見齊對日出版的其實也不是特別滿意,他洩氣地靠在椅背裏。

閔稀:“你看的是無聲版,後期處理過再加上廣告詞,效果肯定比現在好。”

盛見齊:“有聲版也看了,一般。剛才你沒在。”

導演轉頭和廣告公司負責人商量:“郁總,要不,換下廣告詞試試?”

郁總苦笑,心道,你說得容易。

最後定下來的這版廣告詞,已經是第六版。

看似簡單的廣告詞,得死多少腦細胞才能想出來。

盛時汽車的所有廣告都是他們公司承接,這些年也合作得很愉快,盛見齊對其他車型的廣告創意和廣告詞都滿意,唯獨對這款新能源越野車的創意不滿意。

郁總考慮半晌,忽而看向閔稀,廣告意境是根據她那段文案拍攝,配上其他廣告旁白,當然不和諧。

“閔總監,不如把你方案裏那段配個音,看一下效果怎麽樣。如果不錯,你把那段文案授權給我們,授權合同回去補。”

閔稀爽快道:“沒問題,先試試看。”

廣告公司經常購買一些照片和美術作品版權當廣告素材,有些好的文案創意,他們也會找對方授權。

導演喊來團隊裏的工作人員,讓閔稀把那段文案說給工作人員。

閔稀至今還記得當初敲下那段文字的心情。

“在夢裏。

在去尋找的路上。

在孤獨的盡頭。

在無邊無際的迷茫中,找到自我。盛時……”她把這款越野車的型號也加了進去,將旁白補充完整。

盛見齊當初在項目方案裏看到這段文字時,頗為感慨,今天聽閔稀親自讀出來,感觸更深。

他對閔稀說:“有點像我的寫照。”

感情裏他迷茫過,孤獨過,一度差點走不出來。

剛接手盛時汽車,他也迷茫,甚至覺得沒意思,因為汽車行業不是自己喜歡的。

今天他坐在這裏,把盛時越野車開到戈壁灘,發現接手盛時汽車,沒想象中那麽糟糕。

閔稀笑笑,這何嘗不是她自己的寫照。

不知是因為哭過一場,放下了心結,還是因為蕭瑟荒涼的戈壁灘讓人感到無望,但駱駝依舊還在前行,她被觸動。

反正這一刻,她感到從未有過的輕松。

下午還有拍攝,中午他們就在拍攝基地將就一頓。

盛見齊讓閔稀把傅言洲喊過來,簡單吃點,導演常年全國各處奔波,什麽炊具都有,還有專門做飯的人,條件再艱苦也能吃上兩個熱菜。

閔稀沒立刻答應:“我過去看看,說不定他們準備了午飯。”

從拍攝基地走到公路邊得五六分鐘。

傅言洲正坐在車裏看文件,信號不好,視頻會開到一半斷了,怎麽也連不上。

餘光感覺到前方有身影靠近,他猛地擡頭,閔稀在朝他走過來,比之前多了一副墨鏡,脖子上多了一條絲巾。

他對這條絲巾記憶猶新,在上海的家裏,她就是用這條絲巾擋住擺臺裏的他。

傅言洲把文件放扶手箱上,開門下車。

閔稀若無其事問:“你和陳叔他們中午怎麽吃?去我們那邊湊合吃點?”

傅言洲:“不用,帶了桶面。”

“……”

他又道:“給你做番茄蝦仁餛飩,食材都有。”

陳叔開的那輛越野車改裝過,裏面有車載冰箱,為了這次來西北,還特意去買了戶外防風爐具,各種小鍋都配齊。

陳叔自我調侃,說一把年紀趕了一回時髦,自駕游而且自己做飯。昨天從北京來西北的路上,到了吃午飯時間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沒辦法,他們支起爐具只能自己動手做了一頓飯。

因為廚藝不咋地,傅言洲提出今天中午吃泡面。

一會要給閔稀做的番茄餛飩,傅言洲說自己做,陳叔自己的廚藝不行,但他感覺傅言洲比他還要差。

隱隱有點擔心番茄餛飩會做砸。

閔稀開了車載冰箱看,食材足夠四人吃。

她給盛見齊回話,傅言洲不過去吃,她也不回去了,不用給她留飯。

陳叔支好爐具開始燒水,燒了一鍋,半鍋泡面,半鍋用來下餛飩。

火頭不大,鍋底發出滋滋的聲響。

閔稀無事可做,手插在羽絨服兜裏,四處看有沒有駱駝。

傅言洲喊她,“稀稀,過來。”

他站在大紅色越野車前,閔稀慢步過去,她戴著墨鏡,不懼跟他對視,看著他問:“什麽事?”

傅言洲示意她:“把羽絨服松一松,我抱你到車頂,車頂高,看的景不一樣。”

他從後備箱裏找出一塊毛毯鋪在車頂,只鋪了一半,另一半車頂給她踩上去站著遠眺。

“好不容易來一趟,下次再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看看不留遺憾。”

閔稀猶豫一瞬,決定坐到車頂看看。

羽絨服是雙拉鏈,她將下面的拉鏈往上拉,拉到不影響她雙腿活動。

傅言洲鋪好毛毯,把側折疊梯固定好。

閔稀順著梯子攀上車頂,車高將近兩米,站在上面看到的戈壁灘更壯美。

視野開闊,她找到了幾只駱駝,離得太遠,分不清是朝這裏走,還是往前方去。

站久了不穩,她慢慢蹲下坐在行李架上,鋪了厚厚的毛毯,坐著不怎麽硌人。

傅言洲點開相機,抓拍幾張。

她穿白色衣服,戴黑色墨鏡,坐在紅色越野車頂,顏色相配又亮眼。

車頂視線好,但風也大。

閔稀吹了幾分鐘冷風,打算下去。

上來容易下去難,為了保持姿勢優雅,她坐著往折疊梯那邊挪,好不容易挪到車邊,兩腿耷拉下來。

此時,她與傅言洲面對面,她坐在車頂俯瞰他,他站在車前仰頭看她。

他運動服的拉鏈不知道什麽時候拉開了,她沒多想,示意他:“你往旁邊站一下。”他人站在側梯前,影響她下去。

她沒任何心理準備,傅言洲擡手握緊她的腰,將她往下帶。

閔稀失去重心,直接從車頂撲到他懷裏,傅言洲穩穩接住她。

驚魂穩定,傅言洲把她放地上,他頭一低,在她臉上親了下:“沒事了。不會接不住你。”

‘撲通撲通’,她心跳連跳數下。

閔稀忘記自己是怎麽站穩,又是怎麽走到折疊餐桌前。

一共兩張小折疊桌,陳叔和保鏢在另一張桌子上泡面,她在有爐具的這張桌前坐下。

桌上有洗好備用的番茄,傅言洲從冰箱裏拿出餛飩和蝦仁,還有一包專用的濃縮番茄醬,這個牌子的番茄醬是岳父推薦給他。

閔稀從口袋掏出手機,假裝看手機打發時間。

剛才他親她時的唇溫似乎還在,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在她走神的時間裏,一碗番茄蝦仁餛飩做好。

傅言洲遞給她勺子,“嘗嘗鹽味夠不夠。”

閔稀回神,放下手機拿過勺子:“謝謝。”他以前只給她做過簡單的早飯,廚藝有限。

她嘗了一個餛飩,咽下去後,驚訝問他:“你在哪裏買的餛飩?”

傅言洲實話實說:“不是買的,從你家冰箱拿了一些。爸允許的。其他人包的餛飩你又不喜歡。”

閔稀“嗯”一聲,低頭繼續吃。

從小到大,她只吃父親包的餛飩。

也許,她並不喜歡吃餛飩,只是因為是父親包的。後來父親又在餛飩裏加面,她才知道那叫雲吞面。

在遙遠的戈壁灘還能吃到父親包的餛飩,難以言表的滿足。

她對著小桌子拍了一張發給父親,【爸爸,餛飩我吃到了。】

信號差,照片傳了好一會兒才發出去。

直到傍晚,父親才回她的消息。

【在那邊冷不冷?多穿點。】

追著日落,閔稀開著那輛大紅色越野車往小鎮趕。手機在扶手箱上,振動了一下,她沒空看。

偶爾會有車輛從後面疾馳追上,很快就將她甩在後面。

她始終保持著原來的車速,一路上遇到兩群駱駝,有的朝東,有的奔西。

傅言洲坐在副駕,一直盯著倒車鏡,幫她看後面是否有車過來。

落日沈沒,小鎮也出現在了視野裏。

閔稀感覺自己從荒蕪的世界盡頭回到了煙火人間,身邊陪著她的,是從年少就喜歡的人。

“你住在哪家酒店?”等信號燈時,閔稀問道。

傅言洲說了酒店名字,“你們住的那家客滿。”

兩家酒店離得不遠,在同一條路上,走路三分鐘左右。

閔稀在自己住的酒店門口停下,把車交給他。

傅言洲從副駕走到她身前:“明早六點我來接你,陪你去今天拍攝的地方看日出。”

明天汽車廣告還要拍攝一天,不過不用趕早過去。

閔稀想拒絕的,不知為何話到嘴邊沒說出來。

傅言洲目送她進了酒店大堂,他倒車,往自己酒店去。小鎮上的信號好,他回去還得開會。

--

晚上睡前,閔稀接到哥哥的電話。

閔廷問她怎麽樣,帶的衣服夠不過。

“夠了。”

閔稀告訴哥哥:“傅言洲也在,從北京開到這裏。”

閔廷知道傅言洲去了西北,聽家裏阿姨說,前兩天傅言洲來家裏拿了一些小餛飩。

閔稀又道:“他要陪我自駕回北京。”

回去不走高速,穿過戈壁灘,走沙漠公路,順便再繞去深秋的草原轉一轉,全程將近兩千公裏。

傅言洲說如果她累,在路上多住幾天,沿途的城市和小鎮都不錯。

閔廷:“不錯。你不是一直想自駕游?”

“我以為你會反對。”

“有人陪你吃喝玩樂,我為什麽反對?”

“……”

可能是換了住的地方,和閔廷打過電話後毫無困意,關了燈,熬到十二點半也沒睡著。

次日早上五點五十,傅言洲準時打電話喊她起床。

“你可以再睡五分鐘。”

閔稀還沒睡醒,聲音沙沙的:“不用,馬上起。”

洗漱後做好防曬下樓,這次出差只帶了一件羽絨服,和昨天一樣的裝扮出現在傅言洲面前。

今天只有他一輛大紅色越野車,陳叔開的那輛車沒過來。

“陳叔不去?”

“他們先過去了。”

閔稀坐上車,傅言洲給她調整座椅,“睡會兒,到了叫你。”

她上次和傅言洲一起看日出是在黃金海岸,他們在游艇上看海上日出。當時太困,日出前,她靠在他懷裏還小睡了一覺。

“我不困。”閔稀自己又把座椅調回去。

其實也有點困,還是忍住。

越野車駛出小鎮,戈壁灘的路上沒有路燈,她一直幫他看著路。

一百多公裏開下來,車還沒到昨天他們停下來的地方,但東方已經漸漸亮起。

傅言洲靠邊停下:“就在這看吧。”

再往前開會錯過短短一瞬的日出。

他開後備箱,拿出側梯,“你到車頂看。”

閔稀想到昨天他抱她下車頂,又想到那個吻,條件反射般拒絕:“不用。”

傅言洲還是固定好梯子,這次拿出兩條毛毯,一條鋪在車頂,一條給她披在身上擋風。

閔稀猶豫幾秒,不知被什麽蠱惑,再次坐上車頂,把羊絨毛毯對疊裹在肩頭,這條毛毯的花色與他飛機上那條差不多,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定制。

毛毯擋風,暖暖和和等著日出。

她想好了,一會兒不從側梯下去,直接從前擋玻璃滑下,滑到引擎蓋,引擎蓋離裏面不高,她今天穿的是運動鞋,很方便下來。

傅言洲喝著溫水,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還不時看一下引擎蓋。

他看腕表,還有兩分鐘左右到日出時間,勉強來得及,他擰上瓶蓋,到後備箱找出除塵撣和一條幹凈毛巾,仔細打掃引擎蓋。

閔稀:“別擦了,到晚上還是落一層灰。”

傅言洲:“你不是想坐在上面拍照?”

閔稀:“……”

她哪裏是想拍照,是想從上面溜下車頂。

不忍心,“你別擦了,我不坐。”只是踩一下,不需要擦。

傅言洲看她一眼,放棄擦引擎蓋,開始擦前擋玻璃,“一會兒往下滑時,把羽絨服抄起來,白色的容易弄臟。”

“……”

沒想到被他識穿,閔稀失笑。

她說:“不用擦,我不滑了。”

傅言洲作罷,收起工具,他調整相機,站在路的另一邊,把車頂的她與壯麗的日出合影。

太陽升起,清冷的早上被染了一絲暖意。

閔稀轉頭找他:“你沒看日出?”

傅言洲在回看給她拍的照片和一段視頻,道:“看了。”

日出的時間很短,他在視頻鏡頭裏看了整個過程。

傅言洲把手機揣在外套口袋,手遞給她。

閔稀沒再扭捏,拿下肩頭的毛毯,扶住他手腕,盡可能往車邊挪坐。這一次,她配合著他,他把她從車頂抱下來。

時間像被拉成慢鏡頭。

閔稀不由屏息,兩腳終於站到地面,還沒有踩實,傅言洲的吻壓下來。她往後想躲,忘了身後是車門,無處可躲。

被他圈在懷裏。

傅言洲抱緊她,輕吻她的唇。

上唇,下唇,輾轉廝磨。

溫和卻也強勢。

她呼吸裏都是他身上的氣息,他頂開她的牙關。

舌尖與舌尖碰到。

閔稀忽然忘了自己在哪。

腳下不穩,她兩手攥緊他的外套。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